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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静静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点，像是要把那空无一物的白色盯出洞来。
这个人又瘦了很多。
原本就单薄的像一片纸，但他从前很爱笑，笑起来就让人安心许多。
可是现在，他只是安安静静面无表情地躺着。
让林野想起入学考核时，在副本外面看到他的样子。
一朵毫无生机的花。
往昔镜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，他是为他而来的。
但那时候他想到了这个借口。
林野突然有些慌乱。
他蹲下拉住苏木的手，轻轻吻了一下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
他们约定好了，如果不辞而别，回来的时候要吻他一下。
苏木的睫毛轻颤。
但他依旧没动。
林野抿抿唇，想要和他解释，想要说他想念，最后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抱歉。
苏木抬眼看他。
只是一瞬，便有晶莹的眼泪从他的眼尾滑落下来。
明明没有一点声响，却又震耳欲聋。
林野再开口，声音又干又哑，“对不起。”
苏木终于有了反应，他缓慢地将自己的手从林野的手中抽出来。
“这不是你的错，你不用道歉，但是我们不合适，分开吧。”
他刚刚醒来，没有一点力气。
说话的声音格外的轻。
但林野能听清每一个字，此刻却又好像听不懂这句话。
他着急地握住苏木的手。
“不分。”
“我们不分。”
苏木挣扎了一下，没能挣脱开，他就不动了也不说话，只是安静地闭上眼睛。
像是不想看他。
林野有些不知所措，小心翼翼地解释。
“系统把我困在古堡里了。”
“他强制让我陷入休眠，感应到你有危险，我醒了过来……”
“我错了，是我不好。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……”
这是苏木认识林野以来，这个人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。
换到以前，他会很开心地调侃他。
可是现在。
苏木抿抿唇，“我相信你，也没有怪你，我只是累了。”
他抬眼看着林野那双金色的眸子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阿野，我好累，我们算了吧。”
他这样的人，不该有这么多牵绊，不该和大家靠的太近。
不该将其他人拉进他糟糕的命运里。
周末为了救他，不知道受了多少伤，差点死了多少次。
这次是张喜乐。
下次会是谁？
既然他注定活不长，就不要连累其他人。
他的阿野学会了什么是爱，但他却不能陪他长久，是他自私，是他任性。
现在他清醒了，与其经历生死离别，不如现在分开，只是他累了而已。
他的阿野不用经历更痛苦的事。
林野紧紧拉住他，像拉住他最后一点光。
“我们已经契约了。”
“不分开，我们不分开。”
苏木皱眉，喉咙里都是这人血的味道。
苦涩得让人想哭。
他吸吸鼻子，轻声重复：“阿野，我累了。”
林野眸光沉了，他抬手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。
心脏传来钝钝的痛感，沉闷地让人发疯。
“那你好好休息。”
“我就在这儿守着你。”
累了就休息。
分开是不可能分开。
苏木明白他的意思，却真的没有力气再想，他闭上眼睛休息。
睡吧，睡着了就不用这么难受了。
可是闭上眼，张喜乐的笑容就出现在他面前。
他用力握紧手里的糖，试图找到一点安慰。
楼下，小分队小声地开会。
老齐叹了口气。
“小苏醒过来是好事，都一个个苦着脸干什么，他和林野需要好好聊聊。”
小末末吸吸鼻子，一边哭一边给已经在吃薯片的小沈递纸。
“苏哥看起来状态很差，他一定很难受呜呜呜……”
温寒烛嫌弃地皱了皱眉，他冷哼一声。
“能不难受吗？”
“有人在他面前替他死了，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承受的。”
“这种为了其他人死的蠢事，也不是谁都能干出来的。”
“一群疯子。”
知道这人没有恶意，但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。
许尽欢忍无可忍，“你能不能好好说话！”
“我说的是事实！”
老齐冷声道，“要打出去打。”
“还有你们两个……”
顿了顿，老齐看着吃的很香的小沈，唇角一抽。
“周末你自己别哭了。”
“都该干嘛干嘛去，今天谁值日谁留下，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。”
“我值日！”
花花同学非常积极，起身就要朝着楼上跑。
老齐一把拽住他。
“今天小沈和你换，我们走吧。”
“哎哎哎！为什么！我不换！”
小沈嘴里的薯片发出一声脆响，她呆了一下，乖乖点头。
毕竟两个吵架的，一个哭成狗的，一个大夫好几天连轴转的，还有一个试图加入小情侣的。
只有小沈最靠谱。
深夜，苏木不知何时沉沉睡去。
使用异能的消耗，情绪的崩溃让他整个人疲惫又憔悴。
即使是睡着也并不安生，眉头紧锁，眼角的泪痕未干。
林野身形一闪，突然出现在楼下客厅。
沈梧正边吃薯片边看直播，突然出现一个副本boss，小姑娘差点以为见鬼了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”
客厅的灯打开，她你了半天，憋出一句：“姐夫？”
林野：……？？？
两张面瘫脸沉默地对视，好半天林野才开口。
“死去的玩家对他来说很重要吗？”
沈梧愣了一下，点点头。
“可以和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吗？”
沈梧挑了挑眉，总觉得哪里不对，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。
“他叫张喜乐，不知道多大年纪，异能是山珍海味，做饭很好吃。”
“不爱说话，喜欢看着我们笑。”
顿了顿，小姑娘吸吸鼻子，“是个很勇敢的人。”
很难过地补充：“其他的我不知道了。”
“你问这个干什么？”
林野垂眸，艰难地开口。
“他要和我分开。”
沈梧猛地抬头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。
“啊？”
想到团子同学的话，沈梧犹豫着开口。
“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小姑娘认真地组织语言，试图把这件事讲清楚，憋了半天憋出一句。
“他可能只是累了。”
话落就看到林野一脸天塌了的表情，沈梧慌忙摆手。
“我的意思是他现在很难过。”
副本boss被小沈击碎了。
……
两人沉默对视，无语凝噎。
好半天，沈梧干巴巴地重新组织语言。
“按照电视剧情，应该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，你不要放弃。”
林野眸光亮了起来。
小沈再接再厉。
“他现在很难过，所以你说什么都不能离开他！”
林野点点头。
好像悟了。
“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不难过？”
这个问题成功把沈梧问住了。
小姑娘吸吸鼻子，“不知道，我也不知道。”
她红了眼眶，认真地措辞，“亲人朋友爱人的离世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。”
“可能永远都不会好起来。”
“每次看到和这个人相关的人事物就会想起那个离开的人。”
“但人类却毫无办法，伤口会反复愈合再撕裂，只能承受。”
林野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已经结痂的口子。
沈梧抽了两张纸巾，抹掉眼泪和鼻涕。
“小林啊，剩下的就要你自己悟了，大师只能教你到这儿了。”
小姑娘一本正经，实际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，狼狈至极。
林野点点头。
“多谢。”
他缓步走进厨房，在沈梧的震惊中，开始做饭。
随即：“嘭！”一声厨房炸了。
这么大的动静，成功震惊到了沈梧。
“小林啊，要不你别悟了。”
林野没理她。
既然是伤口就一定能治好。
撕开一次，他就治好一次，总有一天会痊愈的。
值日生小沈非常着急。
“你会吵到他的！快停下！”
“不会。”
冷淡地丢下两个字。
成功让值日生成功放下心来。
第二天小姑娘尽职尽责地和老齐汇报情况。
成功得到领导的一个大逼斗。
“小丫头没大没小的，又是姐夫又是小林的。”
“以后大家统一叫林哥。”
小沈同学再次语出惊人，“老齐你也叫他林哥吗？”
再次得到领导的一个大逼斗。
小沈同学老实了。
对小沈的话有了心理准备，但来到小别墅的时候，老齐还是震惊了一下。
“灾难现场？”
“着火了？”
“地震了？”
“人没事儿吧？”
“你哪位啊？”
一连五个问题，老齐在面前黑漆漆的高大生物中，找到一双金色的眼睛，唇角一抽。
“苏木还好吗？”
黑漆漆版林野点点头。
“在睡。”
老齐叹了口气，拍拍林野的肩，绕过一片狼藉，脚步微顿。
“学完记得打扫战场，不是，打扫客厅。”
“小苏一定喜欢干净整洁的环境，以及干净整洁的人，你觉得呢？”
林野点点头。
在小分队众人佩服的目光中，老齐潇洒上楼。
卧室内，阳光洒在那人身上，柔和了眉眼。
“小苏醒醒，起来吃饭了。”
老齐一叫他，苏木就醒了过来。
他乖乖起身，安静的吃老齐带过来的早饭。
听沈梧转述，大家还不清楚苏木的情况有多严重，此刻见到了，竟是不自觉地将呼吸都放轻。
怕惊扰到他一般。
唯独温寒烛不同。
他冷哼一声，在开口之前被神棍打包出门。
“苏哥，你身体怎么样了？”
“我最近和师父学的很好！你要不要看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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