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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个处得不错的化妆师和小演员都跟她准备了小礼物,纷纷表达对她作为一线番位的女明星,不摆架子不掉链子,除了演技欠缺点,哪哪儿都很好的无限喜爱。
严苓从礼物里看到一本书——钱德勒的《漫长的告别》,她一看便知是云琛送的。
自从他们一同躲在花坛后,被迫听过那段靡丽的艳曲,他们就熟络起来了。
严苓那双落在花坛后的高跟鞋,还是云琛捡回来还给她的。
好似有了共同秘密的朋友,总会越走越近。
这一个月,严苓向云琛请教演技,让他教自己练台词,甚至每天早上与他一起开嗓练声。
严苓不怕被人指出错误。
发声的地方不对,气息不对,普通话不标准,这些问题,云琛用很委婉的语言提醒她。
她听得累,直接一掌拍在他背上,说:“你说人话,我到底哪里不对?”
云琛被她弄得哭笑不得,真心觉得这样一个直爽的女孩很可爱。
她杀青,他还有一个星期的戏要拍。
她走前,他送她《漫长的告别》,是因为她曾说,她想要演一部深情的电影。
云琛觉得她不止可爱,还很浪漫,于是,把他认为最深情的一本小说送给了她。
严苓以为是爱情小说,看了两章原来是犯罪小说,顿时觉得云琛对浪漫的理解挺独特。
回海城后,她拍了一条彩妆的广告,又在杰森的教唆中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。
节目收工晚,一群人回到经纪公司,严苓给大家点了炸鸡当宵夜。
蘸着蜂蜜芥末酱的脆皮刚送到嘴里,杰森就将鸡翅拦截,拉着严苓细瘦的胳膊说:“祖宗,下个星期有电影试镜,月底还要去米兰走秀的衣服是个什么尺寸,你还不知道吗?你得再掉两斤才行。”
严苓泪眼汪汪地看着手中的黄金脆皮翅根,酱汁散发着诱人的香味。
她吞了吞口水,把翅根放到纸盒中。
时尚界对女模的身材要求简直是反人类的。
她身高177,体重55kg,依然装不进一些刁钻品牌,严重违背人体工学的服装中。
严苓拿吸管喝了口白水,耷拉着眼皮,她因拍戏接的一头长卷发已经剪掉,直顺的中发只到锁骨处,整齐的发端利落又凌然,与她锐感立体的五官相得益彰,不做表情时,如精致的雕像。
她问杰森:“下星期什么电影试镜?”
“吴导大片,《无尘风月》,”杰森大快朵颐地啃着鸡翅,嘴上油亮,嘬了一口可乐,“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,你去视镜女二,那个角色你演,真是绝了。”
严苓翘着腿,翻开那本《漫长的告别》,就她那点儿三板斧的演技,她可万万当不起什么绝了之类的评价。
“你帮我约个表演老师吧,我视镜前去抱个佛脚,”严苓眼睛没离开书页,忽而想起什么,抬眸,关书,问:“ziaga的邀请函收到了吗?”
杰森目光一滞,与对面的造型师都愣了一下。
ziaga是法国的一家老牌,以先锋的设计理念和新型衣料着名,品牌的首席设计师非常欣赏严苓,次次秀场都由她压轴。
今年品牌换了首席,严苓到现在也没收到邀请。
杰森的预感不太好,嘴上却说:“哎呦,他们的秀推迟了,秀场筹备都延后了。”
严苓狭长的眼角透出些许锐利的亮光。
“哦,”她重新翻开书,漫不经心地说,“我这两天要休息,你找好表演老师,给我电话。”
杰森用纸巾擦了嘴,紧张地看向她,“这两天在公寓休息?”
严苓轻翻书页,“不在,我要去趟榕城。”
————
梁穆在榕城查看的两家子公司运营情况,都不尽如人意。
应酬完,回到宾馆,齐轩泽将梁穆送进套房。
梁穆今晚喝得不多,但许是心情不太好,或是榕城气候太潮热,他反正就是有些恹恹的,好在他习惯了应付这类社交场,倒也没让子公司的负责人瞧出来些什么。
梁穆立在酒柜前,脱下棕灰色的薄款西装,将灰色丝质的衬衣袖口卷起,露出冷白的小臂。
他拉开酒柜的门,掌住,对齐轩泽说:“我这没事了,你回去休息吧。”
齐轩泽打量他一眼,道:“您早点休息。”
梁穆嗯了一声,蹲下身,查看陈列的酒。
他开了瓶金酒,倒进放冰块的酒杯里。
有人敲门,一道女声在门外说:“housekeeping.”
梁穆皱了下眉,榕城酒店的服务员都这么洋气,都说英文的?
他警惕地把门拉开一道缝,紫色的美甲一根一根扒上了他的门边。
严苓凤眼斜斜向上挑看着他,湖蓝色的背心裙,领口极低。
她怀里抱着一个白色的小蛋糕盒,手里攥着一瓶红酒。
“想我了吗?”她暧昧地靠着门板,迫他把门打开些。
梁穆马上用手掌把着门,腕表磕碰到门沿,发出金属轻响,“你每次都是怎么找到我的?我身边有你的奸细,是吗?”
严苓见他不开门,挺起腰,站直了,又拿无辜的眼神看他,“想找一个人,哪里会有找不到的。”
梁穆叹了口气,白肤如月光般霜冷,眉心紧皱。
他不想每次叫她牵着鼻子走,但每到她找上门来,却也狠不了心,把她赶出去。
“怎么?不方便进去吗?”严苓试探着问他,目光往他臂下的房间里看。
梁穆蓦地反应过来,她在找什么。
他拉开门,让她进来。
严苓欢快地走进房间,关上房门,把带来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桌上,脱掉蓝色的绑带高跟鞋,盘腿坐到沙发上开酒。
梁穆站在她对面,与她隔着一张茶几。
“你过几天生日,我那时候可能在米兰,ziaga的秀我不能不去,”严苓跳下沙发,去吧台拿了醒酒器倒酒,“我今天提前给你过,酒要醒一下,我们先吹蜡烛。”
她忙活着,打开白色的蛋糕盒,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巧克力蛋糕,皇冠造型,一磅,小巧精致。
严苓在中间点上一支金色的蜡烛,对梁穆说:“许愿呀。”
梁穆的视线在她如花笑靥上停留很久,意味不明,薄唇轻启道:“严苓,你到底在做什么。”
他即将成为有妇之夫,她这么坚持的意义,到底在哪里?
六年,他都不曾动摇,难道这几天,能有什么改变?
严苓知道他问什么,脸上笑容始终未消,只是抿了抿唇,走到他身边,说:“我给你过生日呀,不喜欢吗?”
“我开始和宋别韵交往了。”梁穆冷然说道。
严苓心口像被浇了一盆冰,傲着一张脸,左右看房间,“那她人呢?怎么不陪你呀?”
梁穆眼里渗出些沉痛,“我现在可以打电话叫她来。”
他作势要拿酒柜上的手机,严苓马上撞在他胸口,攥紧了他衬衫领口,狠狠推他。
“梁穆,你敢!”
她终于是崩不住,凌厉的眼死死盯住他。
梁穆反手扒下她的双手,反扣在她身后,道:“我不想伤害你,你别再做这些事了,我求你,好不好。”
“为什么不能做?”严苓咬着下唇,挣了一下身后的手,挣不开,“我就问你,你不爱我吗?”
梁穆怔怔看着她微润的眼眸,喉结滚动,声音卡在嗓子里,出不来。
严苓轻笑,精准拿捏他,“你只要说不爱,我立马就走。”
他松开她的手,背过身去,说:“你知道我以前什么样子,爱情对我来说,从来都不重要。那样不稳定的关系,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跟你发展。朋友亲人是一辈子的,爱情只是转瞬即逝的东西。我不懂,你为什么要死抓着不放。”
说完,他跟逃似的回了卧房,关上门。
黑色蛋糕上,金色蜡烛已经燃尽,滴蜡呈现黑金色,在蛋糕上凝固。
严苓笑容冷了,身体也冷了。
她坐在沙发上,直接拿醒酒器喝了几口酒。
心里,身体,都没有回暖。
她抹了把眼泪,走去梁穆房间门口,压下门把,推不开,门从里面反锁了。
严苓更气了,踹了一脚门,大声说:“谁的爱情转瞬即逝了!老娘爱了六年了,怎么还没逝呢!你以为我想追着你跑,你天天往我心里捅刀子,你以为我好受啊!王八蛋,你根本不懂爱情,装什么情圣。你就是怂!你不敢爱,你怕受伤,宁愿找个不爱的女人结婚,也不敢承认你爱我,你混蛋!”
骂了一通,门里面的人毫无反应。
严苓又委屈又挫败,走到旁边的房间门口,想想又觉得不解气,回转过来,拍他房门。
“你锁门是防着我吗?你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,”严苓气鼓鼓地说,“老娘不是来千里送P的,谁防谁还不一定!就你会锁门吗?我也锁,你敢半夜来我房间,我咬死你!”
严苓狠甩了一下头发,走进旁边房间,重重摔上了门。
梁穆靠着门板,坐在地上,双肘搁在膝盖上,双目空洞地听完门外的吵闹声,待安静下来,他才拖着身子,去洗澡。
夜里三点,梁穆从侧卧转成了平躺,遮光窗帘密实,一丝月光都没放进来。
他眼睛适应了黑暗,房里的物件都瞧得清楚,呆愣愣地巡视一圈又一圈。
他坐起身,放弃自我催眠,他解开门锁走出去,到冰箱里拿瓶水。
路过客厅,看到茶几上完整的黑色蛋糕和冷掉的蜡烛,旁边还有瓶口沾着红唇印的醒酒器。
他指尖在那瓶口上碰了碰,想起,严苓今天的口红颜色泛紫。
这样明挑的唇色,也只有她极具锐利叛逆的气质可以驾驭。
从他高中认识严苓起,她一直是个明亮的人。
她对自己相当诚实,她承认自己的缺陷,也面对自己的欲望。
她的爱是痛痛快快的,要行到极致的,耗尽所有的。
梁穆很喜欢她身上的刺挠劲儿,无论是朋友,还是曾经的恋人,他都很爱她,比旁人都多一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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