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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昭理在白渠旁一座简陋的木屋中坐着。
这是他的父辈每年治水和视察时会住的地方。
每逢水季,他的父辈们便要来到这里数月不回家去监察河水的情况。
而在白渠建成后,虽然已经不需要再过多的监察,但这却成了传统,每一任源白城的城主都会来这里住两天。
现在,宋昭理又来到了这里,他看着母亲给他送的信,正思索着如何回信。
“孩子,我听说源白城居然换城主了,你现在怎么样了啊?这个城主当不当咱都无所谓,你现在在哪,受没受伤,身体好不好啊?娘知道你心里烦,但是娘劝你不用放在心上,你好久没回家了,也好回来看看娘,娘想你了。”
宋昭理看着这封信,泪水不停地在他的眼眶中回转。
“娘亲,我……对不住父亲,对不住夏家,但是……我要对得起您……”
宋昭理看了看镜子中自己那张满是裂痕的唇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他在信中写下:
“娘,我现在一切安好,不过府上还有些要尽的事宜,大概不到半个月吧,我就能回家了。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的俸禄,娘放心,绝对没有一分百姓的钱,到时我回去孝敬您。”
他把信装到信封中,而后看向那广阔的白渠。
他听说似乎夏家家主似乎有让他坐回城主的意愿,但他又想到那一天自己跪在夏周脚下,不停磕头却又被打成这个样子,于是他最后那一点的掌权欲望也没有了。
“要权就要当狗,还不如活得自在些,至少还是个人。”
他将信封包好,忽地心头一惊,马上站起身就要离开。
“他若逼我做官定会为难我家中的母亲,母亲年纪大了,折腾不起,我要速速回家,带她离开!”
他刚要走,房门却开了。
迎面的是一位看起来谦恭的男子。
宋昭理被吓了一跳,他退后几步,缓缓地开口道:
“你,是谁?”
那男子抱了抱拳。
“我是洛家的使者,特来问候先生。”
讲罢,他将一个布袋放到桌子上,打开来,尽是金银珠宝。
宋昭理忽地愣住了,这些东西的价值加一起比他这辈子赚的所有钱都要多。
但宋昭理并没有被金银勾去灵魂,遭受过那般屈辱后,他的心明显坚毅了许多。
他抬起头看向来人。
来者不善。
“这钱我不敢收,敢问先生来此为何?”
男子恭敬地拱手。
“那我就开门见山了。洛家二公子洛赋瞻仰您的功德,他日听闻您的悲哀,特来让我来此慰问,并献上一点心意。”
宋昭理看了看那一点‘心意,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。
“同样,洛家二公子说,若您愿意,可来洛家,洛家可以保护您的安全,也会给您一座城,让您今后继续做城主,到时,也好赡养母亲。”
宋昭理皱眉,他自然明白洛家是要他这个人做什么的,无非就是日后借他之手赚取源白城的利益罢了。
但同样,自己已经不是城主了,若是答应他跟他走,那对自己,对自己母亲也都是好事。
那就……
“好……”
来人笑了笑。
“那就谢过先生了。”
宋昭理拿上金银珠宝,同那人走了出去。
只是,在他踏出门口的一瞬间,一种空虚感霎时间占据了他的全身。
这种空虚感无比地可怕,似是在一瞬间否定了他的存在。
他猛地害怕了,他忽地觉得自己做了错事,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错。
他该走吗?该离开吗?
走有错吗?
没有,他走是为了自己和母亲,自然没错。
接受金钱有错吗?
这同样是为了自己和母亲,自然没错。
可他却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错了呢?
为什么?我为什么愧疚,为什么空虚,明明我没做错啊?
到底是为什么呢!
忽地,他的脚步停住了。
他看到了远处白渠水中的那两座雕像。
他听到了白渠的水声。
忽地,又是霎时间。
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坚毅。
“抱歉,先生,这些金银您拿走吧,我不能跟您去洛家。”
因为这是他的家,他可以失意,可以痛苦,甚至可以死,但他不能离开自己的家。
这是情感,更是他的祖辈当年对夏泽皖许下的诺言。
而诺言,就决不能打破,不然,届时他下了黄泉,有何颜面去见他那些为了源白城尽心尽力的祖祖辈辈,有何颜面去面对夏家主呢。
宋昭理扬高了头颅,毅然决然地拒绝。
宋昭理本以为眼前这人会为难自己,却没想到他只是笑了笑。
“那好吧,先生不走定有先生的愿意,我也不再多留,不过,这些金银是洛家的一点心意,还请先生收下。”
“这,我不能……”
话音未落,眼前的人却已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,只留下自己手中那重量不小的金银珠宝。
宋昭理长叹一声,而后回到房间把金银装好便准备去找自己的母亲,打算届时将其变卖了好陪母亲在源白城的村庄找处房子下乡生活,等为母亲养老送终后在作抉择。
“先生,是要去哪里?”
宋昭理闻言忽地后背一凉,他转身看去,是一名正在驾车的车夫。
他很疑惑,现在明明是晚上,为什么能碰见这么一位车夫?
“我……”
“先生不必怕,我是受破东城城主夏冀的指示来这里找您。城主将,您或许会有要紧急事,所以特要我带着车马来找您。”
宋昭理心中一震,想到了自己在城北的母亲。
“我要去城北,还麻烦你载我一程!”
“上来吧。”
宋昭理上了马车,车夫立刻驱车驾马,急挥着鞭子。
宋昭理怀着焦急的心看着渐白的东方。
在一阵左拐右拐之后,他终于是到了。
他下了马车,来到一座很是平庸的房子旁。
他搁着床看到躺在床上的母亲,心里忽地颤了一下。
他焦急地大喊道:
“娘!娘!娘!”
房子里的老太太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。
“踏马的哪个煞笔大晚上地叫叫叫,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!”
宋昭理长舒了一口气,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。
他回过头,对着车夫拱了拱手。
“谢先生。”
车夫递给了他一块木牌,上面板板正正地写着“夏冀”两个大字。
“这是?”
“这是夏城主特意给你做的牌子,到时你若有困难,或是想来破东城住之类的,只要拿着这块牌子去城主府找夏城主,那夏城主就会给你帮助。至于为什么这是块木牌,因为破东城现在不止穷,而且连铁都炼不明白,所以连定制的铁牌都做不出来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宋昭理拿着那块木牌,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我就不多留了,再见,先生。”
“好。”
车夫驾马离开,宋昭理看着远去的车夫,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金银,长长地叹了声气。
“我到底是成为了别人的奕子啊……”
他抬头看向天空,星辰正在消散,太阳现在虽只是淡淡地泛着光,但他知道,不久后日光便会喷涌而出。
他的出身为他带来了其他人如何努力都难以得到的金钱和地位,但同样也给他的肩上砸下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责任和压力。
在这动荡的天下,自己能否保全自己,更能否保全母亲,甚至保全源白城的父老乡亲?
他该怎么办。
逃,躲入乡野,还是……
他抬头,看向越发光亮的天空。
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”
“百姓逃不了苦难,我却享了他们没有享过的福,既如此,我怎能一个人离开,我要为了源白城,为了父辈的承诺,我要……啊!娘!”
“吵吵吵吵吵吵的!大晚上吵什么吵!还让不让人睡觉了!”
“娘,我……”
“还知道我是你娘呢!你……你可算是知道回来了……”
他的母亲泪眼婆娑地看着他,眼中满是心疼。
“这嘴是怎么弄的,啊?怎么成这个样子了?”
“摔到了。”
“怎么摔成这样了啊,你父亲若是看到了得多心疼啊……”
母亲哭着看自家孩子那满是伤痕的嘴,那哪里是自己摔的,分明就是被别人打的。
这位年过六旬的母亲颤抖着手,哭得止不住声。
“以后这城主,咱不当就不当了,咱不要吃这苦了,昂,以后,咱娘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“行……娘。”
宋昭理带着哭腔答道。
但他知道,他并不能全都答应,即使是身为一个母亲的最底要求。
他将怀里的木牌揣地更深了一些。喜欢我是真不想当什么城主啊请大家收藏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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